岸田地产中介所位于中野区偏角,不知是缺乏商业远见还是别的原因,听说第一任社长当时几乎没有犹豫就盘下了这个店面,但遗憾的是像这样不讨人喜欢的地段即便是在千禧年之后也未能被政府所顾及到。
从有田五月的工作台向外望去,能看到的只有单调的灰色水泥墙,还有那原本应该是白色的空调外机,现在上面则积着厚厚的灰尘,仿佛跟墙壁融为了一体。
五月微微转动着头部,以用来减轻颈部的压力,在日常繁重的工作中,像这样的小憩是必不可少的。
男同事熊泽忽然从隔壁的探出头来,可能正是瞅准了这个时机。
“有田,你文件都整理好了么?”熊泽的眼睛紧盯着堆在五月桌上的资料。
“还没呢,最近课长把原本竹内的份也移交到我这里来了,真是不走时运啊,就跟日本的经济一样,不知道哪天又会跌回谷底。”说这话的时候,五月心中真是苦涩难言,本来奔着挣钱的目的特地从老家跑来东京,不想社会职场中诡谲波澜,日子也过得颇为艰辛,倒是那位和自己同期的竹内似乎在新人里意外的被公司看好,这才半年时间就提拔成了客户经理。五月的余光瞥向了身后——半个月前,那张工作台还属于竹内顺子,现在则成了杂货堆放地。
“来吧,分我点,我手头正好闲着。”
看到熊泽挽起袖子伸来双手,五月也是毫不客气,抱起了一叠厚厚的纸张递给他。
“哇,这量还真不少啊,看来长谷川课长真的把你当做我们部门的顶梁柱了呢。”熊泽劲量捡好话说,但仍然无法掩盖自己根本不会说话这一点。
“胡说什么呢,我们部的王牌怎么算也轮不到我啊,倒是熊泽你呀,弄不好下个升迁的名单上就写着呢。”说着,五月的眼光又飘到了身后。
熊泽从五月的口气中听出了些门道,表情略有尴尬。“诶,我这个人没啥特长,又不像竹内和你做事认真,纯粹也就是混口饭吃,升职才轮不到我哩。对了,说到吃饭,有田你晚上有空吗?我知道这附近可是有家不错的店哦。”
五月愣了一下,才知道这家伙绕了这么大个圈子就是为了这事儿,心中不免觉得有点好笑,大概这个比自己早几个月进公司的男人从来没有交过女朋友吧。
熊泽看五月没有立马答应,心里有些胆怯,刚想开口说算了,却不料被五月抢先一口答应了下来。
“没问题,刚好我也没事。”
熊泽原本无光的脸上忽然绽出红光。
“但是,熊泽我还有点事想请你帮忙。”
“你尽管说。”熊泽很高兴,满口答应。
五月略微沉吟,从自己的包里翻出了一份用油纸包裹好的文件送到了熊泽手里。
“这是什么东西?”熊泽感到疑惑,看到这东西包得这么仔细,想必很重要。
五月跟他说这是半个月前长谷川让她盘出去的中古屋资料,由于缺页严重客户很不满意,当然在这其中她省略了和第六感有关的部分。
“恩,从那边回来之后一直十分在意这件事情,而且我也怕业务回访时万一客户问起来,讲不清楚没法交代。可是旧档案室外人不让进,正好听说熊泽你和那个保管员关系熟,看看能不能想办法帮帮我?”
“荒川老爷子啊……应该不要紧,我明天找他问下,你放心吧,如果入档的时候没有问题,那么资料一定就还在。”
“太好了,实在是感激不尽。”五月本还想催他快点,但怕他生疑问个没完,便也不再多说。两人结束了这短时间的忙里偷闲,重新坐回到各自的座位上。
然而再次投入到工作里时,五月的心思却再难集中起来,眼前晃晃悠悠地满是那幢房子的残影,那影像重重叠叠地扭曲成一滩,不过哪怕是这样,五月仍是感觉到了,感觉到了那股叫人不寒而栗的气息以及在打开那扇门瞬间所看到的一幕。
折断的蜡笔在地面上滚得到处都是,黑暗里一个模糊的轮廓手中仿佛攥着什么。
唔……孩子,是一个拿着画纸的孩子,可是……
喵——
那个拥有人形的影子毫无征兆地发出了这样一声在场除了五月之外没人注意到的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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